我們的小孩，既不砍櫻桃樹，也不在河邊看魚，所以也談不上
是否向爸爸招認，或向奮力上游的魚兒學習——他們忙著唸這些故
事都還來不及呢！

    然而，如果不唸那些故事，而直接「唸」發生在跟前的「今事」，
或許能夠學得更多，甚或因而能有一種不同的未來，包括當上未來
的總統，也說不一定。

    我總覺得，書不一定得印在紙上，捧在手上；功課也不一定得
寫在本子上，交在老師的桌子上。個人身處的環境，人群的大事，
都是知識的好來源；而關心，談論，思考這些活的教材，也許是更
好的功課。

    不錯，為什麼不能把「總統大選」當做小孩的功課呢?可惜的
是，相關的報導，分析，評論，都是寫給大人看的，講給大人聽的，
即使是電視上的畫面，也都以大人為預設的播放對象。

    但是我們不服。我們相信，總有一些父母，除了國語和算術，
也教小孩「社會的真象」，除了陶冶他的身心，也啟迪他的思想；
除了把「總統大選」當做一個教材，在整個教養的過程裡，也抱持
面對「未來總統」的虔敬心情面對小孩，因而絕不願動輒施以打罵
和羞辱——怎麼可以打罵未來的總統呢? ——即使他將來只願意
做一個隱士!

    以下，我們就談怎樣利用總統大選來教我們的小孩

※誰最有總統像？

    一、找一個機會，和孩子談一談現在幾位候選人的童年（可以
參考本期專題裡「他們沒有童年」這篇文章，或其他的文宣資料）。

    二、談話要輕鬆，最好把這個話題弄得像是「明星軼事」一樣，
避免拿人家的「小時了了」來說教。讓小孩覺得有趣，好玩，就可
以引出下面的話題。

    三、讓小孩試著分析一下，在他周圍的同儕之中，誰最有「總
統像」。

    從上面的談話中，很容易而自然地，就可以這樣問：「你們班
上的同學，搞不好就有將來的總統，你說誰比較像?」這樣做的好
處是，避免把焦點放在他本人身上，但當他衡量別人的同時，一定
也暗暗地把自己放進去了，而這種關於自己的認識，除非他主動，
是不必明說的。

    在討論的過程裡，我們可以看出孩子對人對事的許多觀點。其
中可能有非常深刻而敏銳的，我們就應該表示嘆服；也可能有不大
對頭的，我們就可以發表自己的看法，讓他做參考。

    這種談話，一定會涉及「怎麼樣的人能做總統」的問題。這是
一個很好的問題，因為，它同時包括了「做總統需要什麼特質」和
「理想的總統是什麼樣子」兩個非常深刻的思考點。

    四、和孩子討論「領袖人物的特質」：

    說的是做總統，但實際上，總不總統並不是那麼重要，重要的
是領袖的慨念。每一個人小時候都想當班長，而長大了也都想當團
體裡的頭頭，這就是領袖慾，所以孩子一定是感興趣的。

    問題是，要怎麼樣才能當上頭頭呢?我們可以讓孩子發表他的
看法。他可能會說要頭腦聰明，我們就可以舉劉備的例子：諸葛亮
比劉備聰明，但他卻甘願做部下，甚至「遂效先帝以驅馳」，「鞠
躬盡瘁死而後已」，所以「聰明」可能不是最重要的。他可能會說
要有義氣，對朋友要忠心……，我們就可以舉李登輝與郝柏村的例
子：他們曾經肝膽相照，但最後還是水火不容，所以重要的也許不
是「私情」，而是「共同的理想」…．。

    無論如何，我們應該傳遞給孩子一種觀念，領袖不是佔便宜
的，而是要為別人奉獻的。如果凡事計較自己的利益，恐怕就做不
成領袖了。另外，領袖總要領著大家追求真理與正義，也就是必須
對人對事都能公道合理，否則就變成大哥，賊王，軍閥，政客，甚
至暴君。

    所以領袖氣質就是一種風度，胸襟，見識與理想性的組合。這
些都是書本上學不到的，而要在做人處事之中慢慢體會。所以人活
著，不能只是唸書機器；唸書，是為了能更好地做人。

    五、和孩子討論「理想的領袖該是什麼樣子」。

    ※「領袖」的意義

    話題既然已經進入一般「領袖」的範圍，就更不必一定要侷限
於總統了。但是，關於領袖，有一個非常重要的概念，我們以為必
須要讓孩子知道；那就是，領子和袖子，都是全身最容易髒的地方。

    中文實在有它的奧妙之處。「領袖」這個詞怎麼會比喻得這麼
好呢？領袖確實是群體裡面最容易做壞事的人。權力使人腐化，並
不是在總統身上才看得見的；一個小小的班長，也會不如不覺地開
始作威作褔，這在小孩的經驗裡絕對是有的。

    在這兒話題就多了。美國總統尼克森曾經有水門案，被華盛頓
郵報的兩個小記者揭發出來；「先總統蔣公」曾給憲法加上臨時條
款，讓自己可以繼續連任，當時胡適就拒絕「勸進」的連署。自古
以來，掌握權力的人，都不是那麼可靠。

    這之所以必須要有民主制度；不管是誰，都得接受數年一次選
舉的考驗。理想的總統是什麼樣子?也許沒有人可以一下子說出
來；但是，理想的總統，必須要能誠實地面對別人的挑戰，不能為
了勝選而不擇手段。

    六、和孩子討論「尊重異己」的基本素養

    不同的人會有不同的主張和觀點；讓各種「差異」都能透過合
理的管道向所有的人呈現，爭取大家的支持和認同，就是民主的真
諦。所謂理想的總統，不是要和我們有一樣的想法，要能照顧我們
的需要，或者必須是一個道德學問之士，而是，必須要有「尊重異
己」的基本素養。

    ※「尊重異己」的可貴

    對於年輕的孩子而言，這些是非常重要的觀念。我們的小孩，
一向被教導只能有一個答案，只能有一種行為準則，這是危險的，
因為他們將不能適應未來的多元社會。總統大選是一個好機會，讓
孩子能體驗一下真實的社會，從來就不是課本上所描繪的那個樣
子。

    眾多總統候選人的主張，個個南轅北轍，到底誰比較對呢?小
孩會覺得非常迷惑。父母為了避免小孩的迷惑，或者說，為了維持
小孩思想的單純（以便管教），往往採取一種躲閃的態度；若實在
躲不了，就只好祭出老辦法：「大人的事小孩不要問」！

    如果連這種事不干已的事都不能問，小孩能問「爸爸你昨天為
什麼說謊」嗎？如果大大小小的事都不能問，他就只好去問別人。
不要以為「別人」是老師或學者專家，「別人」恰恰好就是和他一
樣似懂非懂的小孩。只要一個小孩有一套說法，就能帶走一票小
孩。這時候，父母再來抱怨小孩不聽話，豈不是為時太晚？

    所以，我們應該對小孩直說自己的看法，最重要的，是必須說
理由。但在說的時候，必須時時提醒小孩和自已，這僅僅是一種看
法，而別人絕對可以有不同的看法，因為，人世間最可貴的，就是
彼此的不同。

    讓小孩學著尊重異己，不只是為了讓他有一個成熟的人格，也
為了讓他有更寬廣的思考空間，因而能慢慢地變成一個會用腦筋的
人。這種人，不但在做人處事上有智慧，就是做功課，也不會笨到
哪裡去呢!

    以上所說的，是從許多朋友各處搜羅來的。他們有的和小孩談
了一項，有的談了三項，據說，效果都異常地卓著。他們的孩子，
有的才小學二年級，有的已經高一了，但都聽得非常「出神」，談
得非常「入化」。總之，談完之後，小孩都「一下子變大」了，也
就是，行為舉止都變得比較「懂事」了。所以說，他們儘管吵吵嚷
嚷地選總統。我們就利用這個機會，正正經經地教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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